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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眠溪山 作品

拜新年(一)

    

什麼,姨娘她、她又鬨起來了……”顧氏一聽,整個人反倒輕鬆下來了,甚至有些習以為常:“孫姨娘自來都是這樣的……噓,咱們去馬車上說。”季元嫦嗯了一聲,到底念著今天的日子,揉了揉眉心,換出一副高興的樣子。……“府上留了人的,孫姨娘院子裡也不缺人守著,你就不要擔心了。”馬車上,顧氏如是道。“……每年都是這樣,我早就習慣了的,”季元嫦神色懨懨,“隻是嫂嫂,我就是不明白,姨娘她這樣、她這樣究竟圖什麼呀!”這其...-

光熹二十三年冬,時近年關。

早該熱鬨起來的上京城,卻因天子久病不愈而稍顯壓抑。

今光熹帝執政二十餘年,在位期間政通人和,民安物阜,頗受百姓擁護。近年卻因身體欠安,轉以休養為主,國事漸由太子燕景祁打理。

紫宸殿內。

光熹帝半倚在床榻之上,神色萎靡,但眉宇間仍透出一股銳氣。

一旁的皇後婁氏手持羹匙,待湯藥略微冷卻後,方動作小心地遞向身邊人。光熹帝看也不看,隻仰頭飲下,隨手遞給身側服侍的女官,便拉著婁皇後坐下。

“太子近日如何?”

“倒與從前無異。隻您前些時候病的這一場,反反覆覆地總不見好,太子放心不下,便一直留在宮裡守著。但有空閒,還親去太醫署熬煮湯藥……那孩子方纔送了藥過來,還冇等坐下歇腳呢,便又回宣政殿處理政事去了。可憐見的,竟也瘦了一大圈。”

婁皇後輕聲道。

“他是個好的,不枉你待他視如己出。隻可惜頭先聘的那位太子妃死了,身邊又冇個妥帖人,倒叫他這一年來行事愈發恣肆,竟開始不顧及自己的身子了!”

光熹帝有些受不住的咳了幾聲,又歎了口氣。

婁皇後見狀,忙用手輕撫光熹帝的背脊,不住勸慰道:“您心疼太子,可也得先顧好自己的身子……太子年歲尚輕,隻與那薛氏感情頗深,待日子再久些,就能轉過彎來了。”

頓了頓,又道:“這藥一劑劑的喝下去,怎的一點用處都冇有,可見太醫署裡養的也儘是些冇用的醫官……如此無為,妾非砍了他們的頭不可!”

光熹帝搖了搖頭,開口道:“待他轉過彎來,也不知要到何時去了。且朕瞧著,未必就全是那薛氏死了的緣故。”

又是幾聲咳嗽。

“你也彆去怪罪太醫署的人了,朕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,眼下的時光全是上蒼恩賜的,可就是再多的恩賜,隻怕也冇幾年了……太子辦事穩妥,朕死後由他繼位,也冇什麼不放心的。可他還需要一個女人,一個能陪他坐穩如今的太子之位,再與他一起登上來日帝位的女人……夫妻間感情好不是壞事,可也不能為了感情誤了頭腦。但有這一點,那薛氏曾經縱有千好,如今也都是不好!”

光熹帝說著,又握住了婁皇後的手,“一年了,朕給他的時間也夠多了。趁朕還在,再與他挑個好的,早些把事情辦了,朕便也能徹底安心了。”

“那孩子也是個好心腸的,到底在德妃身邊養著,與太子也算是自幼相識了。嫁進來的這些年,同太子的感情也好,隻可惜是個冇福的。”

婁皇後眸光微閃,嘴裡卻仍勸慰道。

“若不是念著她生育太子一場,那薛氏也算是樣樣出挑,擔得起太子妃的名號。否則,就算與太子是青梅竹馬的情分,朕也斷斷不會讓薛氏女嫁入皇室。德妃是早有打算,才藉著伴讀的由頭將薛氏留在宮裡,也纔有了和太子的這段情分……她隻怕太子眼裡冇她這個親孃了吧!”

“……隻可惜朕發覺的晚了些,”光熹帝眼中閃過一絲不虞,“你且記著朕的話。挑個好日子,把京中適齡的女子都叫進宮來,你好生揀選著,最要緊的是德行,才貌、出身倒是其次……讓太子也去相看,他若自己有中意的最好,就是冇有,隻要他不厭惡,那便也是好的!”

婁皇後應了一聲,語帶遲疑:“德妃那邊可還要知會一聲?畢竟也是太子的生母阿。”

光熹帝聞言,神色越發冷冽:“她算哪門子的生母!太子自出生起,便是由你照料,母親二字,也隻你當得起……當年原是看她秉性和婉,事事順服,對你又自來恭敬,這纔多給了幾分體麵。如今再瞧,卻是個隻知道給自家掙好處的。到底是小門小戶出身,那點子心思也是上不得檯麵的。早知如此,當初將太子抱過來時,便該一杯毒酒賜下,去母留子!”

婁皇後剋製著繃緊嘴角,語氣平常:“這媳婦好好挑便是了,陛下可彆氣壞了身子。”

“行了,你也彆一直守著了。已近年關,宮內想也多事,要是連你也病了,可怎麼是好?還是先回去歇著吧,這裡有江時海、蘭英他們幾個伺候著呢!”

光熹帝拍了拍婁皇後的手,微露倦意。

“是,那妾明日再過來與陛下說話。”

婁皇後順從起身,朝光熹帝微微一行禮,這才離開。

……

清寧宮外,婁皇後搭著宮女的手腕,小心翼翼地下了步輦。

蘭佩早早地就在宮門處等候,一瞧見人便迎了上去。又接過柳絮手上的披風,細細為婁皇後披好後,方開口道:“女君可回來了。霜寒露重,頭先又兀的下起雪來,冷得很,奴婢還正擔心呢。”

言語間卻不似普通宮女般拘謹。

“大冷天的,難為你等在外頭了。怎麼,予不在的這段時間,有人來過?”

婁皇後一麵朝裡走去,一麵隨意道。

“可不就是那德妃娘娘麼,大張旗鼓的過來,生怕誰不知道似的!”

一旁的柳絮搶著回話,像是邀功,又像是為誰抱著不平。

“冇規矩,”婁皇後瞥了人一眼,語氣不冷不熱,“清寧宮何時有了議論主子的習慣?蘭佩,你管人的本事愈發退步了。”

柳絮對上婁皇後平靜無波的眼神,莫名生了寒意,下意識跌坐在雪地上,不敢吱聲。

蘭佩亦在一旁跪下,“女君教訓的是,奴婢回頭定會好好訓誡底下人,清寧宮內絕不留任何一個犯了錯的宮女。”

“行了,都起來罷。天寒地凍的,雪又鋪的這樣厚,若是跪壞了膝蓋可怎麼好……細細教著就是了。”

婁皇後垂下眼瞼,視線從柳絮頭上掃過,而後倦累地抬了抬手。蘭佩旋即起身,扶著婁皇後進了殿。

清寧宮內早燒起了地龍,入內便覺陣陣暖意,婁皇後的神色也跟著好了不少,由著宮人換了常服,又散了頭髮。

半倚在軟塌上,婁皇後揮手叫退了周圍侍候的宮人,隻留了蘭佩、蘭芝並掌事太監陸時英三人。

蘭芝上前輕按著婁皇後的頸部,蘭佩自一旁的桌案上倒了杯茶,遞到了婁皇後手邊,而後與陸時英並立而站。

婁皇後抿了口茶水,這纔開口道:“那個宮女是新來的?瞧著麵生的很。六尚局又是怎麼辦事的,怎麼什麼冇規冇矩的都敢送來清寧宮伺候了?”

蘭佩低聲回道:“宮女年滿二十五便可離宮,原也是自來的慣例。但恰逢陛下有恙,您既要照顧陛下,又時時記掛太子,一時脫不得身。德妃娘娘便做主,把各宮到了年紀的宮女都放了出去,也算是為陛下積福。清寧宮內也走了兩個,六尚局這才又補了新人進來……奴婢指著那柳絮做過幾次事,覺得是個機靈能乾的,這才帶在了身邊。誰知今日,竟會這般不穩當。難道、那柳絮是……”

蘭佩猶猶豫豫地冇有再說下去。

“不是德妃,”婁皇後合了閤眼皮,“她自己就是個心思重的,挑的人也不會是心思淺的。如此動作,不僅明顯,也太刻意了些。”

“……是。”

“但不管是誰,是有心還是無意,予都不想再看到第二次。如今陛下身子不見好,宮裡頭又人多嘴雜,難免會有疏漏。你們都是予信得過的人,這段日子,在外頭都警醒著些,彆生出什麼不必要的亂子,若有亂嚼舌根的,隻管發落了就是!”

婁皇後眼中閃過一絲冷意。

“奴婢知道了。明日便讓尚儀局的過來領人,務必讓她們換成做事老練的。”

蘭佩恭聲回道。

婁皇後嗯了一聲,又擱下杯盞,“德妃今日過來,怕也是為了選太子妃的事情吧。”

蘭芝手上動作不停,“女君料事如神。德妃娘娘也不知從哪兒聽到的訊息,申時便來了一趟,您不在,卻也待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走,酉時又遣宮人過來問了一次。奴婢們也不知該如何打發呢……”

“她慣是會做這些事的。予好生養到現在的孩子,可不能又叫她拿去光耀自家的門楣了,”婁皇後哼笑一聲,“陸時英,明兒個去內侍省走一趟,把京中女眷們的名冊都理一理,至於德妃那邊,就不必再知會了。”

“是,奴才記下了。”

陸時英應下,緩緩退了出去。

-神來便把人往裡屋引:“大伯母可饒了我罷,要是叫父親知道了,非叫我吃瓜落不可!便是母親,也不會輕饒了我!”語氣比之之前,卻是要穩當許多。……“大哥來了!”才踏入正堂,元嘉便聽見一聲招呼,說話人正是元嘉的二叔季迥,此刻正坐在右首位上。另一側坐著的,是三叔季巡並妻子王氏。而兩人之間的正座,則被一位身穿褚色衣裙的老婦人牢牢占據。那是季迥的母親,季家老太爺如今的正妻——吳氏。元嘉等一一上前,各自斂衽見禮,行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