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接單
嘮叨著，而作為熊貓本體的愛達早已是昏昏欲睡，吃完飯可不是該犯困了嗎？愛達實在撐不住了，兩隻熊爪抱著頭，蜷在角落裡美滋滋地打起呼嚕來。鋼鋼歎了口氣：這個人，真的行嗎？正在這時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，原來是飼養員和獸醫趕來為鋼鋼做身體檢查。熊魂鋼鋼飄到曾經親密的奶爸麵前，探出爪子想摸摸他的頭，卻隻抓到了一團空氣，它不禁紅了眼圈。奶爸見鋼鋼呼呼大睡，敲了敲籠舍示意鋼鋼過來。愛達纔不想理他呢，哼，鋼鋼才教過她...-
經曆了昨天一番荒唐的蛋蛋體檢，愛達迎來了熊生第一次室外營業。
說到“營業”，其實就是到外麵吃吃喝喝賣萌，愛達作為人工作時慣會摸魚，此事自然不在話下。
A市的生態動物園熊貓圈舍建設的頗為講究，園中假山池塘、爬梯木架等豐榮物品一應俱全。此刻，愛達就爬上那隻鞦韆椅，搭著腿，伸著胳膊，悠閒地邊吃竹筍邊搖啊搖的，引得一眾在外的遊客“哢哢”拍個不停。
“對，就是這樣，你越‘擺爛’，遊客就越覺得治癒，福報值累計10 。”一縷熊魂在愛達頭上絮叨講著。
愛達無語凝噎，握起毛拳頭就是一陣憤慨：憑什麼大熊貓做鹹魚就能得到許多喜愛，人做鹹魚就那麼討嫌呢？
許是感應到了愛達的疑惑，鋼鋼解釋說：“自古以來，要想活下去無論是動物還是人類無不是爭啊卷啊的。我們熊貓卻反其道行之，爭不過就從肉食進化到食遍地都是的竹子，這種悠閒自得、與世無爭的鬆弛感是其它物種求而不得的，這引起了人類的嚮往，自然就能治癒他們了。”
愛達在心中感歎：還得是顏值王道啊，殊不知多少不爭的動物早就默默無聞地滅絕了，熊貓此是不爭勝有爭。
這時，熊魂鋼鋼在她頭上一敲，愛達順勢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牛仔褲的女生。女生長髮飄飄，纖細苗條，可是皮膚卻有一種病態的蒼白，麵色也是頗有鬱結。
“來了個大單！”鋼鋼興奮地吹了聲口哨。
“怎麼，我的魅力還不夠治癒她？要不表演個整活？”愛達邊吃竹子邊問。
鋼鋼沉思了一下，才說道：“這個女孩之前經常來動物園，是我的忠實粉絲。但是一個月前就突然不來了，這次看她烏雲罩頂，可能是遇上了什麼難事，不是普通賣萌就能治好的，我們還是等到晚上去她家看看吧。”
於是到了晚上入夜時。
鋼鋼默唸了一句咒語，一把從熊貓頭上將愛達的魂魄提溜了出來，此刻一人一熊兩隻殘魂大眼瞪小眼。
“還能這麼玩？”愛達脫離了笨重的身體，像小鳥一樣自在地飛來飛去。
“嗯。在睡著的時候你可以魂遊天外瞭解接單詳情，也可以根據恩人的需求變換成不同模樣。總之，我們先去她家看看。”
愛達於是跟著鋼鋼飄到了女孩家。女孩和一箇中年女子住在一個老舊小區的單室套內，女子看上去是女孩的母親。此時，女孩雖睡下，眉頭卻緊緊皺著，顯然是在做什麼不好的夢。
“走，我們去她夢裡瞧瞧。”說罷鋼鋼就將爪子隔空放在了女孩頭頂，它朝愛達努了努嘴，愛達無師自通地將一隻手放在鋼鋼毛茸茸的胳膊上。
這是鋼鋼的探魂術，是閻羅大人暫時借給它報恩接單用的本領之一。因為探魂可能會對生者的靈識產生影響，所以最好是趁靈識波動最小的睡覺時來探。
一陣微小的眩暈過後，愛達和鋼鋼來到一處醫院。愛達想起穿越前自己也在醫院，現在還特麼昏迷著，不禁抱了抱胳膊有一絲害怕。
一間病房門“吱呀”一聲敞開，嚇了愛達一跳。她跟鋼鋼走進去，一眼看到了麵帶氧氣罩的女孩，隻不過，此時的她麵容更加憔悴，頭髮也剪成了短髮。中年女子在一旁陪護，麵露憂色。
“原來白天的她戴著假髮。”愛達自言自語。
一會，一個醫生示意女孩媽媽跟他去談話室，愛達跟鋼鋼也跟了過去。此時的他們相當於旁觀彆人的靈識，靈識中的人自然是看不到他們。
“葉清的三係血象目前都很低，還冇有脫離危險。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，這種白血病型號已經研製出了靶向藥，病人是有希望得到治癒的，請葉清媽媽您不要放棄希望，挺過這半個月危險期，我們就算勝利了一半。”
中年女子握著醫生的手，用力點頭：“謝謝醫生，那就拜托醫生您了。”
“這……她還好年輕啊，好可惜……”愛達喃喃自語。
“不是說了可以治癒？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，我們要平常心看待每個人的命運。”鋼鋼勸慰愛達。
“你一隻熊……倒是很有文化的樣子。”愛達麵露不解。
“見的多了而已。場景要變了。”說著，畫麵便轉向一條舊城區的街道。一個小姑娘揹著書包，牽著一個老爺爺的手，又蹦又跳，走向街邊一所小學。
“爺爺，我要吃那個！”小女孩手指旁邊一個糖葫蘆小攤。
老爺爺買了兩串，慈愛地遞給小孫女，滿臉都是笑意：“好東西要學會分享，另一串帶給你的好朋友囡囡吧。”
“嗯！我今天放學要去囡囡家玩！”小女孩接過糖葫蘆，歡歡喜喜地朝著校園奔去。
而爺爺在送走孫女後，來到小學操場的圍欄旁，靜靜等待著。不一會，小學的廣播體操開始了，爺爺就站在圍欄外尋找著自家小孫女的身影。原來小孫女是2年級3班的領操員，站在隊列最前頭，賣力認真地伸展著小胳膊小腿。爺爺滿臉驕傲，就那樣站著，看著，直到所有小學生返回教室。
“葉清有一個很幸福的童年啊。”愛達不無羨慕。
“怎麼，你的童年不幸福？”
“也不是。”愛達有丟丟遺憾，“我的童年也有很多人愛我，隻不過我的爺爺在我記事前就去世了，所以這種爺孫情，我不曾體會過。”
畫麵又一個切轉，還是回到剛纔的那間老房子。葉清已經回到家，隻是抱著一個相冊流著眼淚。
“清清，你不要難過了，爺爺他知道你的苦衷，一定不會怪你的。”媽媽抹著眼淚，用手輕拍女兒的肩膀。
葉清控製不住，擁抱著媽媽大聲哭喊著：“爺爺為什麼不等等我呢，我們明明訂了今天的機票，可他卻在昨天夜裡去了，媽媽，我冇能見到爺爺最後一麵，這種遺憾的心情會伴隨著我一輩子的……”
葉清的靈識又湧現出很多回憶爺爺的場景，愛達和鋼鋼退了出來。
“看來，困擾我的這位粉絲的問題，就是冇能見到爺爺最後一麵。我們要儘快幫助她，她還病著，心情不好不利於她的身體恢複。”
“還真是遺憾呢，就差那麼一天。她的爺爺已經不在，我們要怎麼幫助她呢？”
“你看好了，也要記住了。”鋼鋼伸出毛茸茸的熊掌，掌內托起一條胖乎乎的蟲子，那蟲子眯縫著兩個綠豆大的小眼，頭頂一撮呆毛，樣子甚為滑稽。“應付這種無法在現實中圓滿的，就用‘圓夢蟲’，給她編織一個美夢。”
鋼鋼將圓夢蟲往空中一拋，喃喃唸咒：“離合悲歡，生命必經。織夢圓夢，莫念莫怨。”它熊掌空中一個轉彎，便“啪”地一把拍向愛達，直往葉清身上撞。
圓夢蟲吐出月白色的絲線，在黑夜中閃出瑩瑩亮光，很快將愛達和葉清包裹在一起。
愛達還在懵圈著，耳邊傳來鋼鋼的囑咐：“去吧，去給恩人造一個美夢。”
***
藹藹的濃霧散去，愛達前方緩緩現出一個人影。
長髮飄飄的葉清看清眼前之人，臉上飛速略過錯愕驚喜的表情，“爺爺，爺爺你來夢中看我了嗎？！”她小跑過來牽住“爺爺”的手臂，伸手不住撫摸著那隻蒼老的手背。
愛達伸手一看，自己果然從毛乎乎的熊掌變成一隻老年人皺褶的手。原來，鋼鋼口中的圓夢，就是讓自己代替葉清的爺爺，配合她上演一出感天動地爺孫情。
“果然是夢呢，爺爺，你變年輕了，就像我記憶中最初的樣子。頭髮還冇有全白，每天有說不完的話使不完的力氣。”
愛達不知道葉清爺爺慣常會說什麼，怕露餡隻好尷尬地笑笑。
霧氣飄散後，呈現在眼前的仍是剛纔那個老舊的街道。此時街上人聲鼎沸，飯香四溢。小攤小販吆喝叫賣，誰家的花狗“汪汪”吠叫著，自行車車鈴叮鈴鈴響個不停。愛達依稀分辨出，這似乎是回到了2000年開頭。
葉清很興奮，好像是知道夢中一刻值千金，她歡快地挽著“爺爺”的手臂，興奮地說：“爺爺，我帶你去吃你最喜歡的燴麪。”
愛達跟隨葉清來到一家破舊的麪館，上麵一塊油嘰嘰的木板上紅字書寫著“小芳家羊肉燴麪”。
“老闆，兩碗小碗羊肉燴麪，一碗加肉不辣，一碗多辣不要香菜！”葉清熟稔地向老闆報著菜單，轉頭扯出一疊衛生紙，認真地為“爺爺”擦拭麵前的桌子。“爺爺，小時候隻有我們兩個在家的時候，你最喜歡帶我來家門口的燴麪館吃麪。長大了我一直想帶你再來吃一次，結果我總是在外地加班，一年到頭也回不來幾次家。”
說著，兩碗熱氣騰騰的羊肉麵已經端上了桌。“從前是我小，不能吃辣，現在是你老了，吃不了辣了，咱倆顛倒過來了！”
葉清嗬嗬笑著，將加肉不辣的那碗麪推給了爺爺。
愛達低頭吃著麵，她努力想了想，如果是跟爸媽來吃麪，這時候他們會怎麼做？於是，她默默將碗裡的羊肉夾到了葉清碗裡。
“不用，你吃著，我要減肥呢！咱吃快點，一會還有好幾樣事要乾呢。”
吃完了麵，葉清又饞著“爺爺”來到了一家鐵板魷魚攤子前。“老闆，五串魷魚不辣，五串魷魚須加辣，再烤兩串雞心兩串年糕。”
“爺爺，你還記得嗎，小學每次放學你來接我，我總愛讓你給我買鐵板魷魚吃。我媽說我吃了魷魚就吃不下晚飯不讓你買，你每次偷買總說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。”葉清陷入回憶裡，一臉“壞人”得逞的得意。
愛達看著滿盤子的烤魷魚，一個飽嗝壓在嗓子裡滿臉黑線：這丫頭還要帶她爺爺吃多少啊。
可能是葉清也被撐到了，吃完了魷魚總算是冇再吃彆的，她帶著“爺爺”來到一處連鎖大型超市。這種類似“福樂家”的商超有兩三層高，一樓一般賣黃金、衣服、小吃，二樓三樓是各種糧油米麪零食生鮮，在20年後的今天很常見，但在20年前卻十分稀奇。
“爺爺，這所超市就開在我的小學旁邊，剛開張的時候特彆火爆，大家都冇見過這東西，你常常帶我來這裡買吃的。特彆是春遊秋遊的時候，你讓我想吃什麼就隨便挑。”
“爺爺，你腿腳還能走路的那年我回家，你提出來帶我去‘福樂家’逛逛，再給我買好吃的，我當時隻嫌棄你走的慢，推三阻四地拒絕了。後來再回家，你的腿就再也走不了路了，我心裡一直很自責，當初要是答應陪你來逛超市該有多好啊。”
說著，她便拽著“爺爺”推著車子直奔二樓的零食貨區。“嗬嗬，‘海味仙’跟薯片我每次必買，米餅仙貝牛奶糖你也愛吃，咱都挑一袋。你還想吃什麼？”
愛達搜腸刮肚，每次爸媽帶她去看望奶奶，都買什麼來著？哦對了，奶奶最喜歡源彙牌的水蜜桃汁。於是，她就指了指桃汁。
“我就知道，你最喜歡喝水蜜桃汁！”說完哢哢扛了一箱。
愛達：“……”
中間，葉清又問她這個吃不吃，那個要不要，愛達看出來了，葉清這是把爺爺看作小時候的自己了，極儘所能要把爺爺給予自己的再給予回去，於是為了讓葉清的夢圓滿些，她就胡亂瞎指一通。
等大包小包買完了東西，葉清又拉著爺爺來到小學對麵。僅一條街道之隔，一麵是朗朗的讀書聲，一麵是老爺爺們熱火朝天的摔牌聲。這是為了等待接孫子孫女放學打發時間的老頭們臨時湊的一處牌局。以前，葉清的爺爺每次送完孫女上學，都會在這裡打牌，他的牌技不咋滴，等到葉清放學來門口找他，常常滿臉貼滿了白紙條。
葉清就湊在攤子前看，看的笑出了聲：“我跟表姐的牌技都不行，都是您教我們的，原來是師父水平不行。以前您總是喜歡在這打牌，屬您摔牌的聲音最響。不過自打我小學畢業後，您就再冇來這打過牌了吧？”
葉清還記得，如果放學時間早，她會跟好朋友囡囡在學校附近逛逛，經常來找爺爺要零花錢。那時候她還比較靦腆，當著眾多老爺爺的麵不會說“要錢”，每次總會說“借錢”，那些老爺爺聽了反而笑的更歡了，“小葉清，借你爺爺的錢準備啥時候還啊？”這件事傳到親戚耳朵裡，親戚們也會當成笑料來逗她。
葉清推著“爺爺”硬是又坐在牌桌前打了幾把，愛達也是個臭牌簍子，自然打不過那些天天打牌的老油條，幾把下來就滿臉貼滿白紙條。
葉清嗬嗬笑著，帶著“爺爺”七拐八繞，來到一處筒子樓裡。一間一室兩廳的屋子，牆壁打通被改造成了一間教室，當中擺著一張黑板和二十多張桌椅。葉清來到一處課桌前端正坐好，讓“爺爺”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。“這裡是小學奧數補習的地方，還記得您來送我上第一次試聽課，老師先讓學生們做一張試卷看看大家的基礎。您就和其他十幾個家長坐在後麵等我。您默默看著我寫卷子交卷，默默看著老師批改試卷宣佈我是第一名。您常常在家裡在外頭驕傲地宣傳：“我在旁邊清楚地看見，我的孫女冇有看任何人的卷子，她就自己做題得了第一名，老師直誇她。”
葉清邊說邊濕了眼眶，她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，也一直是爺爺眼中的驕傲。父母工作很忙，冇有時間管她，都是爺爺充當著家長的角色。她第一次做值日，是爺爺教她的掃地拖地；第一次家長會，是爺爺幫她來開；做廣播操上體育課，是爺爺趴在護欄外尋找她的身影；班裡的同學老師名字，爺爺都能一個個對上號……
葉清擦乾眼淚，笑著回頭對“爺爺”說：“爺爺，買好了吃的，接下來我們就到白龍湖春遊！”場景變換，葉清不知道從哪搞來一輛自行車，帶著“爺爺”騎到了白龍湖。
白龍湖素有家鄉之肺的美稱，這裡湖光山色，鳥語花香，正值春季，遊人如織往來不絕。
“這塊石像叫‘老僧望天’，因為形狀酷似一個老者望天祈福而得名，當初我和您還參加過它的征名投票！”
“在這條路上，您曾騎著老式帶杠自行車帶我走過，我調皮把腳伸到了自行車鏈子裡，害的您和我一起摔倒，我的下巴磕了，您的膝蓋磕了，多虧一個好心叔叔路過把咱們送回家。”
“還有這裡，您跟我一起來放風箏，不知誰的風箏線纏到了我的脖子，勒出一道血印，看著可恐怖了，您老自責冇看好我。”
……
愛達此時方能感同身受葉清之前的遺憾和悲傷。在葉清的成長過程中，父母缺位，是爺爺慰藉點亮了葉清的童年時光，用隔代的親情溫暖了小小葉清。因為自己爺爺去世的早，愛達也在圓夢報恩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爺孫親情。愛達相信，如果爺爺在世，一定也會像葉清的爺爺這樣對待自己。
走累了，葉清就拿出在超市買的桌布，在一塊依湖而建的草坪上與“爺爺”一同野餐。長大了就很少吃這些童年的零食，其實即使在小葉清心中，膨化食品也未必有爺爺燒的菜好吃，隻不過在春遊這種特殊的節日，能任性地要求爺爺買買買，再與好朋友一起分享，即便是再廉價的垃圾食品也能吃出翻倍的美味來。
夕陽西下，春日的落日餘光傾灑在“爺爺”身上，好像給爺爺鍍上了金邊。
“日落西山紅霞歸，戰事打靶把營歸，把營歸。胸前的紅花映彩霞，愉快的歌聲滿天飛。歌聲飄到北京去，**聽了心歡喜。誇咱們歌兒唱的好，誇咱們槍法屬第一……”葉清哼唱著這首歌，她聽說，爺爺年輕時是一個騎兵。在她很小的時候，就在白龍湖的夕陽中教她哼唱這首歌。爺孫的緣分，註定讓葉清和爺爺無法分享彼此生命中的全部，葉清遙想，年輕的爺爺和威風凜凜的軍馬奔馳在遼闊的曠野上，一定自在舒服極了。
愛達在夕陽中漸漸感到身體變的輕盈，她伸出手去，看著漸漸模糊的手掌，知道這個美夢快要結束了。
而在圓夢蟲的繭房外，一道風攜帶著遙遠的氣息由遠而儘趕來，似是跋山涉水淌過了漫長的旅程。
鋼鋼似乎早已料到，“你來了啊，為什麼冇讓葉清見到最後一麵呢，她現在遺憾的不得了。”
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：“她剛剛出院，我不忍心讓她旅途勞累趕來見我。況且，彼時我已經不能講話，樣子又實在難看，我想讓她隻記得我體麵的樣子。圓夢使者，請讓我去跟她告個彆吧。”
愛達的身體變的越來越輕，她不得不站起來，剛想跟葉清揮手道彆，“砰”地一下，一個涼颼颼的傢夥從頭頂躥了進來。愛達剛想叫鋼鋼，一道密語傳音在她耳中響了起來：“小姑娘，謝謝你了，我跟我家小葉子說幾句話就走。”
葉清怔怔望著爺爺，爺爺走到她跟前，慣常地摸了摸她的頭：“小葉子，你的思念爺爺已經收到了，與你相處的點點滴滴，爺爺都不曾忘記。你冇有趕來看我，我一點也不生氣，也冇有遺憾，爺爺隻希望你養好身體，再做回健康的小葉子，生活重新步入正軌。聚散彆離，人之常情，想爺爺了，就照照鏡子。”爺爺挑眉嘿嘿一笑，“你的眉毛不是長的最像爺爺嗎，你其實就是爺爺生命的延續啊。”
爺爺向後退去，漸漸融入火紅的夕陽當中，空中又迴盪起起日落西山打靶歸來的熟悉旋律。一個英武的小兵穿著軍服，打靶歸來，正牽著駿馬向遠方行走。葉清淚流滿麵，伸手向前欲抓，卻隻抓到一團空氣……
繭絲在空中融化飄散，愛達也掙脫夢境重回現實。她一邊流淚一邊問鋼鋼：“葉清她還能再見到爺爺嗎？”
鋼鋼乾脆地回答：“不會，我們已經讓遺憾圓滿，爺爺的殘魂迴歸彼岸了。”
愛達還再嗚嗚哭著，剛纔一通夢境代入讓她頗為動容，她最受不了離彆了。
鋼鋼用熊掌輕輕摸著她的頭：“離彆可是成長的必修課呢。”
圓夢蟲破繭成蝶，振開雙翅朝著夜空撲棱棱飛遠，愛達和葉清同時抬頭，她們都知道，剛剛的絕不隻是一場夢。
“爺爺，謝謝你，我會帶著您的期望好好活下去。”葉清望著遠去的蝶影，喃喃說著。
-恩多少個人呀？”鋼鋼微微一笑：“隻要福報值積累到9999 ，我就會來領你，多勞多得，至於要多久全看你的效率啦。”愛達默了一默，她突然悲涼地覺得，這跟作為潘愛達被老闆畫大餅冇什麼不同。“作為一隻熊貓，日常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吃竹子，竹子是我們的主食，水果窩頭竹筍都是輔食，不可貪多。其次就是要好好睡覺和排便，熊貓一天不是在吃飯就是在睡覺，飼養員每天都會過來監測我們的便便。對了，說到飼養員……”隻剩一縷熊魂...